胡杰一 胡园园

老年性精神病（Senilc psychosis），又称老年性痴呆（Senile dementia）。乃老年性脑萎缩所致的进行性脑器质性痴呆。以性格孤僻，情感淡漠，言语噜苏而重复。自私狭隘，易生暴怒，或无故打骂家人。基至道德丧失，不知羞耻，当从裸体，性欲亢进。或独居暗室，闭门不出，或终日卧床，生活不能自理，或拾破烂视珍品等为主要表现。本文仅就其发病机理及中西医结合治疗的管窥之见，陈述于下。失当之处，敬祈斧正。
1 精神因素 ，病之前提
老年性精神病，其发病多因老年丧偶，鳏寡独居；或妇夫不睦，离异伤感；或经济拮据，忧愁焦虑；或亲人亡故，极度悲伤；或孩儿不孝，终日苦闷；或家庭不和，常生暴怒。凡此种种，往往是造成老年性精神病的先决条件。
据研究者（1）发现，这些人体内交感神经兴奋，会释放出大量调节人体血管收缩和舒张的血管活性物质；如当人焦虑时能释放大量肾上腺素；注意力过度集中于某项活动时，则会持续地分泌大量去甲肾上腺素。这类质通过血液循环调节机体，使人的代谢增强心肌耗氧量大大增加，以致血液不能上奉于脑。故尔成不同程度的大脑皮层萎缩。中医典籍《素问·举痛论》云：“怒则气上……，悲则气消，恐则气下……，惊则气乱，劳则气耗，思则气结。”此即情志失常，气血逆乱，阴阳失调，精气不能上奉于神明之意也。
2 躯体因素，脏腑亏虚
65岁以后，大多数人的躯体和精神功能都发生慢进展的衰老现象，如视力，听力的减退，老视，毛发变白和脱落，皮肤发皱和萎缩。肌力减退，反射活动减弱。步态不稳，震颤，内脏机能失调。故一遇发病因素。则诸恙生焉。
据病理解剖者（2）所见：老年性痴呆病人的大脑于肉眼观察时，最显著的特点是由于脂肪和蛋白质的减少及水分时丧失而体积变小、变轻，多在1000克或以下。祖国医学认为，该病与五脏关系至密。张隐庵在《素问· 五脏生成篇》云：“五脏之经血总属于心，五脏之气总属于肺……会于脑。”《医林改错》亦云：“灵机记忆在脑者，因饮食生气血，长肌肉。精汁之清者，化而为髓……”。这就是说］五脏之精气上行以养其脑也，故五脏虚亏，精气不能营于脑，久之则体积可能变小。这与现在医学之论极相吻合。
分而言之，如心，孙沛云：“神，即心之精气，心生血，主宰各脏，为人之神明，因有精气藏于心也。故性动而灵，脑赖心血养之，故能为心所用”。若脑失心血所养，久则可损及脑也。
次如肺，魄源于肺，《素问 ·六节脏象论》云：“肺者……魄之处也。”肺气通于脑。悲伤肺，肺伤故可上及脑也。
再次如肾，肾主，生髓，通于脑。《灵枢· 海论》云：“脑为髓之海”，《素问 · 五脏生成篇》亦云：“诸髓者，皆属于脑。”故惊恐伤肾，或心阳下劫肾阴，致肾精匮乏，不能上营于脑，脑髓失充，则疾生焉。
再次如肝，因肝经“交巅入脑”，故肝与脑关系极为密切。《脉要发挥》云：“《内经》所谓肝病，实该脑病言之，故云肝为将军之官，然实包括忧郁愁恨神经过敏，诸七情方面事，其病与脑息相通”。此即情志伤肝，肝失疏泄，郁怒化燥，循经上逆，波及于脑也。
再次如脾，《灵枢 · 五癃津液别》云：“五谷之津液和合而为膏者，内渗入于骨空，补益脑。”可见，脑髓充盛，思维敏捷，记忆力强，有赖于后天之本脾的功能，故思虑伤脾，化源不足，可伤及于脑也。
3 治疗宜早 切忌姑息
老年性痴呆一旦形成，则治愈较难，但如能极早诊断和治疗，是可能恢复的。笔者认为，首先应注意照顾及护理好病人，且予以精神安慰，体贴关怀，说教开导，合理营养等。当然，药物治疗更不可忽视，中西药物并举，往往疗效较为满意。西药可据症选用安定（diazepamllm）、硝基安定（nilrazepamum）、奋乃静（perphenazinum）等，但用量宜小。盐酸吡硫醇（pyrithioxini hydrochloridum）即脑复新、细胞色素C（cytochromumc）等亦可选用。中医治疗，常法有七，简述如下：
3.1 养血安神法
七情内伤，阴血暗耗，不能上营于脑，以致精神失常。症见失眠头晕，心悸健忘，情绪不稳，对人冷漠，甚至对亲人漠不关心，面色不华，唇色淡，脉细弱。治宜《和剂局方》四物汤（当归、白芍、川芎、熟地）加枣仁、远志、柏子仁、茯神等。
3.2 补益肺气法
久咳久喘耗伤肺气，加自悲孤独等情志所伤，致魄乱及脑。症见神疲少气，咳喘无力，气短声怯，自汗畏寒，言语噜苏，生活习惯刻板，对家人缺乏感情，舌质淡，脉虚弱。治宜《和剂局方》四君子汤（党参、白术、茯芩、甘草）加黄芪、黄精等。
3.3 填精补肾法
年老体衰，或久病伤肾，或情志内伤，或过服温燥劫阴之品，暗耗肾阴，以致脑髓空虚。症见记忆减退，遗忘失物，精神衰退，动作幼稚，终日卧床，口齿不清，言语杂乱，腰膝酸软，形体消瘦，咽干舌燥，五心烦热，盗汗颧红，舌红少苔而干，脉细数。治宜钱乙六味地黄汤（熟地、茯芩、山萸肉、丹皮、泽泻、山药）或《医宗金鉴》知柏地黄汤（熟地、茯苓、山萸肉、丹皮、泽泻、山药、知母、黄柏）均可。
3.4 交通心肾法
久病、劳倦、房室不节，损伤心肾之阴，或五志过极，心火亢盛，下汲肾阴，以致心肾不交，水火不济，脑髓不充。症见虚烦不眠，心悸健忘，甚至不能正确回答自己姓名、年龄，不知羞耻，或当众裸体，性欲亢进，甚至发生违法行为，咽干，腰膝酸软，或潮热盗汗，舌红少苔，脉细数。治宜《伤寒论》黄连阿胶汤（黄连、黄芩、芍药、鸡子黄、阿胶）。
3.5 疏肝解郁法
情志郁结，郁怒伤肝，上及于脑。症见急燥，言语噜苏而重复，多疑妄想，或收集杂物视作珍宝，脉弦。治宜《景岳全书》柴胡疏肝散（柴胡、炙甘草、枳壳、芍药、川芎、香附），可加郁金、石菖蒲等解郁开窍之品。
3.6 滋补肝肾法
七情内伤，劳伤精血，或久病不愈，耗损肝肾之阴，以致不能上奉于脑。症见头晕目眩，健忘失眠，耳鸣如蝉，咽干口燥，腰膝酸软，精神衰退，或终日卧床，不与人交往，生活不能自理，舌红少苔，脉细数。治宜《医极》杞菊地黄丸（熟地、枸杞子、菊花、山萸肉、山药、泽泻、茯苓、丹皮）或《柳洲医话》一贯煎（北沙参、麦冬、当归、生地、枸杞子、川楝子）。
3.7 益气健脾法
饮食失调，或劳倦损伤，或情志伤肝，肝乘于脾。或思虑伤脾导致脾胃虚弱，气血生化不足，以致髓海失盈。症见食少纳呆，或进食不知饥饱，食后腹胀，大便溏薄，少气懒言，或举止失常，神志呆滞，反应迟钝，神思恍惚，感情衰退，秽洁不知，消瘦，面色萎黄不华，舌淡苔白，脉缓弱。治宜四君子或《医学正传》六君子汤（人参、茯苓、白术、炙甘草、陈皮、制半夏）。
3.8 病案举例
洪XX ， 男， 65岁 ，农民，1984年10月6日初诊。精神异常，已历三月，曾作CT扫描显示大脑皮层轻微萎缩，被诊为老年性痴呆。近半月来，症状颇剧。就诊时，患者外貌苍老，形体消瘦，皮肤干燥多皱，发白如雪，两颧潮红。家人言：患者终日卧床，闭门不出，言语噜苏而重复，或说孩儿不孝，常因琐事而打骂家人，动作幼稚，不知羞耻。自言腰膝酸软无力，咽干舌燥，盗汗，舌红少苔，脉细数。证属肾阴亏虚，脑髓失养。治宜填精补肾益髓。药用六味地黄汤，每日一剂，水煎服。脑复新，每服0.2克，日服三次，细胞色素C，每日30毫克，加25%葡萄糖40亳升一次静注，一月后改为每日15毫克一次肌注。躁动打骂甚时，加服安定，每次2.5毫克，每日三次。治疗半年，上述诸症基本消失。唯性格孤僻、任性，遂停用细胞色素C、安定，仍给脑复新、六味地黄丸常服以资巩固。随访1年，未再复发。
参考文献
李明河：负性情绪与心脏病。中国医药报（1987年2月9日）。
北京医学院主编：精神病学。第464页。人民卫生出版社。 1984。